但這五天在峇里島的所見所聞,絕對點滴在心頭:記者的「不識大體」、「不守規矩」、「不懂禮貌」,實在是給香港特區政府迫出來的。
在梁振英先生開記者會,公布自己與阿基諾三世見面、為人質事件取得「一點進展」之前,我曾與新聞官閒聊,隨意的問了一句:「梁先生沒有跟其他地區進行雙邊會面,呵?」
「沒有啊!」
記者會後當然要追究:「我不是問過你有沒有其他雙邊?你又說沒有;現在說謊的是梁先生還是你本人?你叫我們以後怎去信你們?」
「你有問過嗎?我記不得了,又或許你問的時候我聽不清楚啊!」
「你聽不清楚又口輕輕答我?都不跟你追究說過了,現在問會面有沒有照片?有圖有真相,怎麼可能照片沒一張?連手機也帶不進去?」
「照片及錄影確實是沒有,因為雙方協定不可以帶任何攝影器材內進。對,連手機照片都沒有一張。」
只是二十分鐘,我手中就拿菲律賓總統府發放的影片,馬上在香港播放;還獲悉之前一晚,當梁先生聲稱還身處領導人晚宴時,阿基諾三世已經與菲方記者舉行茶敘,言無不盡的詳細交代會面內容。
政府公開一次又一次撒謊
梁先生總說要坦誠布公,我們看到的卻是藏頭露尾。當自己的政府公開一次又一次撒謊時,冒犯權貴的每事懷疑、每事質問,是媒體最基本的責任;而當連最基本的資訊,也變成國家機密一樣般處理,又怎能怪記者採用非一般的手段去探求事實的全面真相?
「究竟會面的確實時間、地點、歷時多久,請你替我查清楚,好嗎?」九點鐘提出的質疑,結果是三個小時後,新聞官的電話一直沒人接,要待以短訊致最後通牒:若果你們還是不答,我唯有報道「特區政府拒絕作答」……
十分鐘後,我收到這樣的一封電郵:「就閣下的查詢,特首辦現回覆如下:行政長官已於會見傳媒時回答有關問題,沒有補充。」
連這樣簡單的問題也閃閃縮縮不願回答,特首辦又怎能怪記者以菲方消息為依據,去質疑梁先生將會面歷時和成績大量灌水?而後來政府匿名向媒體埋怨「被暗算」,為何大眾的反應會並不同情?又為何菲律賓媒體引述梁先生謂人質事件「應該放下(put behind)」,媒體和大眾會認為這比特首辦主任邱騰華先生更為可信?這些問題,要怪的是香港記者,還是「機關算盡太聰明」地嚴控新聞發放的特區政府?
特區政府對港媒的敵意與輕視
作為一個甚少在香港與對口官員接觸的記者,在這次旅程目睹政府對自己香港媒體的敵意與輕視,對比菲律賓與台灣兩個團的和洽,不能不說十分驚訝感慨。
十月五日下午,梁振英先生抵達下榻酒店,香港記者被強行帶走,不許拍攝。
把我們帶到梁先生下車處、一直笑容滿面的酒店工作人員,接到一個電話後,便180度態度轉變:「對不起,香港政府說沒有安排,基於保安需要,你們不走我們就替你把器材取走。」
「我們明白這裏位置不多,同意只留下一位攝影師只拍鏡頭,再分予其他媒體;你請香港政府的同事和我們討論,好嗎?」
神秘官暗角 電話遙控清場
半個小時的討價還價,那位下命令的特區政府官員,從來沒有紆尊降貴的露面跟我們解釋,只是站在酒店的暗角,以電話遙控整個清場過程。而待那位對外訪毫無經驗的新聞官抵時,也只能經電話與那位神秘的官員說了好一回,再拋下一句如下:
「他們說不安排拍攝是一個慣例。」
本台派員跟隨領導的採訪確實不多,但筆者在行業中十多年,也叫跟隨過江澤民朱鎔基胡錦濤溫家寶董建華曾蔭權外訪:守候酒店的記者或許不能叫嚷問題,但連安靜拍攝也被禁止,這樣的排場是首見而非普遍;且梁先生也只是第一次以特首身分,參加大型國際會議,「慣例」何來,至今我還是搔破頭皮也不得其解。
「梁先生現在並非休假旅遊,而是使用不算小數目的公帑,代表香港參與一個國際會議,有責任向納稅人交代工作的情;我們不是不顧保安考量,也願意協調拍攝安排,為何下決定的人不屑向我們交代,只讓一位新聞官作傳達?」可憐的新聞官,這次主要的存在意義,就是一面誠懇接受我們的投訴,然後一臉無辜的表示愛莫能助。
我總覺得,梁先生和他的團隊,總以為媒體是無事挑事的麻煩製造者,所以與我們對口的部門,所謂提供的協助都是「口惠而實不至」,完全以幫倒忙、封鎖消息為目的;而結果是「怨災及其身」又怪得了誰?
「三個字,拭目以待」
從小節看全局,梁先生最後特地往機場,送別離開峇里的國家主席習近平,我肯定特區政府與中國代表團是有聯繫的;那為何我與中國團的新聞官打招呼時,他們要反問我香港特區新聞官的聯絡方法?翌日還要跟我埋怨其電話一直沒人接,委託我通知其他香港傳媒中國團的記者招待會?幼承庭訓「壞人衣食如殺人父母」,但遇到這樣「幫到手」的新聞官,我實在是不吐不快,亦不能不懷疑委派任務的高層居心何在。
回港後得悉特區政府或委任馮煒光先生為新聞統籌專員;經過峇里一役,我並不覺得奇怪。模仿馮先生熱爆面書的造句:「三個字,拭目以待。」
文 × 蔡淑儀 有線電視記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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