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3月28日 星期一

「他們是美國人 不能射死」(《明報》,28/03/2011)

我們多次逃過鬼門關。達達里奧和法雷爾分別在伊拉克及阿富汗被綁架,希克斯在車臣、蘇丹等地多次受傷,沙迪德更懷疑被以色列軍在背後開槍。每次大家都以為死定了。

這時,一名士兵用阿拉伯語說:「射死他們。」另一人搖頭說:「不能,他們是美國人。」
他們用電線等綁起我們。達達里奧被押上貨車,臉部遭毆打。希克斯、法雷爾和沙迪德也捱打。他們打人總有一套模式,就是最初幾分鐘最重手。但更深層的阿拉伯文化卻是慷慨好客的,因此他們有時對我們很客氣,給我們棗子和橙汁。

送煙請食 稱「是卡扎菲的道德」

達達里奧從貨車外望,見到有屍體手臂外露。我們不知死者是否穆罕默德。若他死了,我們將畢生悔疚,因我們錯誤的決定害死無辜性命。無論如何也不值得為一篇文章喪命。當天日落前,再爆發另一場槍戰,比檢查站那場更激烈。我們的俘虜者陷入苦戰。數小時後,他們送來飲食和香煙。士兵說:「這是穆斯林的道德。這是卡扎菲的道德。我們人道對待囚犯。」

武裝分子號令權靠大聲

革命軍當晚頻頻攻擊,我們伏在地下等待槍聲停止。我們始終弄不清這些武裝分子如何發號施令。軍服沒官階標誌,權力似乎來自誰的聲線較響。政府軍或革命軍其實分別不大,都只是配槍的年輕人,各自認定對方是惡勢力。對革命軍來說,他們在爭取推翻獨裁政權。政府軍卻認為是在打擊蓋達或伊斯蘭極端勢力。

後來,另一批政府軍押走了我們。他們更暴戾,把我們蒙眼綑綁毆打,塞我們進裝甲車,達達里奧還被非禮。她沒有尖叫,只是懇求停手。一名士兵一面掩覑她的口,警告她別說話,一面在她身上摸。另一士兵更試圖以刺刀插向希克斯背部。半小時後,我們被運到艾季達比耶的另一端。希克斯又遭恐嚇:「你的頭很美。我準備砍下來,放到我頭上。」

我們被押上另一貨車,一名士兵向達達里奧說:「你今晚可能要死,或者不用吧。」說時一直摸覑她的臉。有士兵說,我們會被交給卡扎菲四子、穆塔辛醫生(Dr. Moatasim)。
周三早上8時半,我們又被押往卡扎菲故鄉蘇爾特(Surt)。我們就像戰利品,經過10多個檢查站,都被罵「污糟狗」及毆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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